明天在哪裡

瑋瑋是王叔叔的大兒子。

王叔叔十幾歲時跟隨著一位遠房長輩一起逃難到台灣,本以為是暫避戰亂,沒想到就再也不能回去了。後來這位長輩也就視王叔叔為己出,照料至成家立業,成親之後這位長輩順理成章的與小夫妻倆同住。

隔年王叔叔便升格為爸爸了,一舉得男自然是樂不可支,孩子便稱這位長輩為「大爺」。大爺自己是單身,年紀也大了,成天像捧寶似的百般疼愛、呵護這個遠房小孫兒,爺倆就這樣膩在一塊。王媽媽因為又接連生下老二、老三,所以大爺幫她帶著老大,她倒也樂得輕鬆些。

日子一天天過去,瑋瑋在大爺的寵愛下,漸漸變得霸氣起來,要什麼都得滿他的意稱他的心才可,否則便倒地不起,又哭又叫的在地上翻滾,對弟、妹又兇悍不禮讓。王叔叔夫妻倆拿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每回要打,大爺便護著不讓打,弄得夫妻倆又氣又不能說什麼。

瑋瑋進了小學也是班上的特級人物,不是跟這個同學打架,便是又欺侮了那個女生、搶了人家的東西等,花招百出。王媽媽再也受不了了,跟大爺起了爭執,話說重了些,大爺氣得離家出走,王叔叔過意不去,還是把大爺給請了回來,但從此以後王媽媽與大爺便形同陌路人各不相干。但是瑋瑋因為自小跟慣了大爺,所以還是一直黏著大爺,王媽媽氣得索性放棄管教瑋瑋的權利。

瑋瑋五年級時大爺生了一場病便離開了人世,瑋瑋頓失依靠,再也沒人替他撐腰,但自小養成的習性豈是短時間改得掉?王叔叔與王媽媽原先還想從此好好的整頓這個孩子,但後來發現打、罵全不管用,反造成與孩子間的鴻溝更深。國中一學期念下來,他便因行為惡劣加上頂撞老師而遭到退學的處分。不幸的是,王媽媽也在此時因為一場車禍而喪生了。

王叔叔中年喪偶,悲痛不已,久久不能振作起來,三個孩子全沒人管了。一位鄰居媽媽看不過去,便常送吃的過去,並時時安慰王叔叔,為了使王叔叔心寬而勸他打打小牌解解悶,一場場牌打下來,日久生情產生畸戀,兩個家庭都逐步趨向毀滅之路……。

一直到有一天,警察找上門,王叔叔才知道瑋瑋不知何時染上了毒癮,又結交了一群幫派少年,終於因結夥搶劫闖下大禍,最後被判送少年感化院。

關了幾年出來後,因為有此不良紀錄,導致謀事不易,加上學歷不高,所以只能以勞力換飯吃。然而瑋瑋自小沒吃過什麼大苦,根本無法忍受這些苦差事,所以換了兩、三份工作後,受不了別人的冷眼相待及身體的疲憊,只好留在家中靠王叔叔養他。至今三、四十歲的人了,雖不再惹是生非,毒癮也戒掉了,但成天無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出來時看見人,頭低著也不敢與人打招呼,大夥鄰居為了不傷他自尊,也儘量不主動跟他說些什麼。

但未來的路,難道就這樣渾渾噩噩至生命終了嗎?

他的明天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