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工不虛

◆台北 蒼穹

  「凡走過的,必留痕跡」;沒錯,只是我以前認知的痕跡都是看得見的。

  就拿我到園區當義工的經驗來說吧!我曾和同修一起扛過一包又一包的碎石,現今已成為各大樓或步道的一部分;和同學合力抬過的辦公桌已安置各處;還有一次被派去採收鄰園供養的芒果,帶回三區銷售,也化為建校的經費,所造的業都好實在。

  做了七年的義工,用心血或汗水灌溉過的,成果似乎都有跡可循。佛菩薩或許認為該考一考我了!這一次我到園區,被派到一個「看不到成果」的工作──掃水泥地。我跟著班上一群人分在施工組,同修們幾人一組,清水溝中的淤泥,為水溝蓋包濾網,他們的工作進度看得見,成果也歷歷可數。可是我的任務是把水泥地及水溝蓋邊的泥土盡量掃回花圃裡。

  我在烈日下揮著毛掃把,掃了半天,撿回資材少許,垃圾半袋,土倒是不多。正停下來喝水時,種草的大專生收坡,走過我掃過的那段路,雜沓的球鞋留下斑斑的泥印子,地好像比沒掃以前還髒。素來重效率的我,忍不住一邊重掃,一邊想:我做這件事的意義何在?

  因為連日午後陣雨,水溝旁的造景有一部分土已沖積到水溝蓋上。我用鋤頭輕輕刮起,掃進畚斗,拿到離水溝較遠處的花園去倒,只有在此時,才覺得自己有一點「貢獻」。可是半個小時後,雨嘩啦啦下著,今天做的可能又是虛工。當晚的疲累加上感冒,但仍盡量把法師開示「以無所得為方便」的般若內涵再追憶一遍。

  第二天,驕陽曬在背上,清了兩個多小時的水溝蓋積土,卻發覺自己中暑發燒了,該要退到蔭涼處休息一下,但好不容易來一趟,怎可沒積什麼資糧就打住了?於是轉移陣地,去掃昨天沒掃到的過道。

  這個川堂是躲雨、歇腳、喝水的地方,人來人往,趁還沒下雨先把它掃乾淨。當我掃到另一頭時,發現剛掃過的那邊好明顯的四行腳印,一位師姊帶著小兒子正坐下來喝水,他們從植草區來,鞋上沾滿了泥巴,汗流浹背,滿臉通紅。小孩有點耐不住了,媽媽一旁在安撫著呢!

  這頭掃好,那對母子也正好離開,我便過去清那頭的腳印,此時班上的同修也相偕過來喝水、休息。他們平時在冷氣辦公室裡難得勞動,現在看著他們滿身塵土,胳臂都曬得紅褚轉褐,直著喉嚨咕嚕咕嚕猛灌水的模樣,實在好隨喜、好感動。他們一面走進來,看到走道上留下的腳印,望著自己腳下帶來的泥土,有點不安。我趕緊安慰他們:「沒關係!下午躲大雨時照樣會髒。我只是在外頭曬得難受,到蔭涼的過道裡休息,順便掃一掃。」

  我順勢倚在柱旁休息,雖然頭暈目眩,全身發燙,心卻很清涼。昨天一群人踏髒了地,雖然沒說什麼,卻免不了無奈沮喪。今天我的身體雖然有點無法自主,而且我拼那麼大力氣掃的地和沒掃過時一樣髒,可是卻清除了一些我的煩惱,心中充滿了歡喜和感恩。

  原來「代人著想」和「觀功念恩」可以開啟般若的體會,原來師長早就一路帶著我們往「不著相」、「無所得」的方向走,只是我們對這些教誡用得不夠多,不夠熟而已。心靈的路我雖然很陌生,但照著師父教的,我真的有機會可以放下執著,繞過煩惱陷阱,解開繫縛,虛工其實不虛啊!

福智之聲第153-15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