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　魏文道

　　八十五年我辭掉中船的工作，投入法人事業，八十六年七月正式在高雄學苑的誠信商店當義工。當初在學苑的四樓，三、四十坪的場地，包菜、賣菜都在同一樓層，設備簡陋，夏天到了下午，菜變得軟趴趴，我們用噴霧器噴水讓它保持水分，晚上學員來上課時，大家會把菜全部買光，自己投錢、找錢，完全自助式的。

　　就這樣一路發展過來，規模大到倉儲跟門市分開了，包菜轉移至一旁的巷子，三、四十坪的房子裡堆滿了菜及義工，一下子農友送菜來要處理；一下子這個義工叫，一下子那個義工叫；一下子大倉來電話：「某農友已在大倉等著，要快點來卸貨！」

　　那陣子做得好苦，常想幹嘛做這麼辛苦？有時候很想不幹回家去。師父在園區為我們提升，他老人家形容里仁事業是「獅頭牛蹄」──獅子的牙最利，牛蹄最穩，兜得好是吉祥獸，兜不好就四不像了。師父說我們都是社會的菁英，要我們努力去結合世間的經驗和佛法的理念，推展過程會面臨很多困難。我雖然不能了解師父的意趣，但是我們走前面第一線的人，要堅持下去，為後面的人鋪路，雖然困難重重，但它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我們是在「立制度」。

　　兩年後的今天，南區的物流中心有四百六十坪，三分之一歸農管使用。從這裡感覺法人事業一天天在擴大，而且利益眾生的功能越來越強，很多人從農友、福友都成了學員，而在這當中實際參與的人也不斷在進步著，發現以前會煩煩惱惱，實在是因自己能力、條件太差。

　　我以前會邊做邊抱怨：「怎麼都是我一個人在做，全世界只有我最辛苦！」臭著一張臉，做得煩煩惱惱的，人家問我怎麼繃著一張苦瓜臉，我也說不上來。最近遇到一些事情，發現我們這一群人無形中都提升了。

將心比心　悲心引方便

　　比如說，蔡華山送一批像網球拍的高麗菜，他冬天那批菜蟲害嚴重，收成不好，可是到了春天又冒出來一堆沒契作的菜，原來就是之前那些高麗菜又長出來了！我們討論這堆沒有契作生出的菜，品質又差，要怎麼收呢？不過想到蔡華山連著快半年碰到天災，毫無收成，設施被吹垮了，還得再花錢去修補，連孩子的學費都沒著落。想到他們的辛苦，要是我的話，早就不想做了。

　　義工催著問：「到底要不要驗收？要不要跟對方說驗收的標準？」當時真的講不出話來，但是又要替消費者把關，因為有時里仁店也會傳話，「東西怎麼這麼醜？這麼爛？」夾在中間很為難。但是感受到農友真辛苦，悲心一策動，方便就生出來了，「我們這樣幫忙，可以進法味，可以上里仁貨架的便上架。」我以前常跟農友對立，只看外表的標準，或者是想要求卻又講不出口呢！

向善友學習　利他快樂多

　　過年大倉都囤積大宗物資，像高麗菜、紅蘿蔔、馬鈴薯、牛蒡等，是可以儲存比較久的，但進貨時間往往不定。以前我們都會抱怨農管同修進貨都不事先通知，貨一進來又臨時要調人去搬貨，裡面事情又那麼多。現在的進貨量比兩年前多了許多，以前大約是一千至一千五百公斤，現在是兩千至兩千五百或三千公斤，幾乎是以前的兩倍。

　　吃飯時如果農友送菜來，就得放下飯碗去處理。一次還好，第二次、第三次如果是同一個農友，便會不高興，不自覺地挑剔他：「你南瓜種得那麼大一顆，上了架，消費者買不起呢！」股長在一旁緩頰：「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他轉向農友建議：「以後選種苗時，先問長出來的果實有多大，而我們所需要的是多大，這樣較理想。」

　　等搬完了再回去吃飯時，菜已經都被吃光了。那時就觀過：「這一群人怎會這樣呢？我們辛苦的工作，都不會想到我們，把菜都夾光了。」股長說：「沒關係，我們冰箱中有許多高麗菜。」說完就去洗切，炒好再叫我們吃，我還心不甘情不願的夾兩口吃吃。股長也因搬貨物而沒吃飯，為什麼他不會抱怨，還會反過來照顧我們，這當中到底差別在那裡？我要學起來！

　　練習的機會來了。有一次中午休息時間，里美打電話來提貨，我就來做別人不做的事情。先問管大倉的師兄：「那批紅蘿蔔，放在哪裡？」他對我說：「第三個倉庫右邊中間的下面，C級的，不要拿錯了。」原本想叫里美自行提貨，可是想學我們股長的精神，便很真誠的去做，送到里美時，老闆很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中午時間，害你跑一趟。」我對他說：「你也一樣啊，中午時間都沒休息呀！」如此互相關顧，內心真是快樂。這讓我體會到利益別人時，是一件很踏實、很快樂的事；當我們只想著自己，不想利益別人時，也就不會想承擔。

天雨日曝損失重　爛菜葉中心提升

　　六月十八日原本以為沒什麼事，要早點研討廣論，台東余明達從南橫運了一大堆高麗菜來，總共六十箱，一千八百公斤的高麗菜。看到那堆高麗菜簡直傻了眼，打開一看，怎麼都是爛的！原來東部下雨，南橫路不通，菜在太陽下曝曬再加上運送的碰撞，就變成這樣子了。爛的部分處理掉，只剩下六百公斤。以前會抱怨，現在會互相提心力：「莫覺如擔，要視為莊嚴！要把菜整理好上架，不要讓農友損失太多，又要讓消費者買得高興。」那天就很高興的做，整個物流倉都是高麗菜，爛的菜噴到臉上、頭上、衣服上，到處都是。那天處理平常的菜一千八百公斤，高麗菜一千八百公斤，還有陸陸續續進來其他的菜，全加起來處理了六千五百公斤的菜，大家也做得滿高興的。隔天有一個義工分享：「昨晚煮絲瓜，聞不到絲瓜香，只聞到一股高麗菜的爛臭味。」

　　師父說過一句話：「髒的東西就是最好的滋養。」我從高麗菜公案中體會到菜爛臭了，但一群人相互策勵及農友的努力，體會到整體的功德，而不覺得那是不好的，反而從中得到快樂，也看到自己平常對義工的種種不耐煩。現在體會到是義工幫助我成長，是農友在教導我，他們那麼辛苦，我要從中體會到別人的辛苦，漸漸的很喜歡一群人一起學習的感覺。

　　大家從混亂、抱怨中互相提策，漸漸亂中有序，遇到問題也會互相補漏洞，每一個都在進步中。這就像師父說的：「在這個事業中一定會面臨許多困難，我們不要把它當成困難，要當成是種學習，失敗是成功的必經過程，當我們在每件事上從淨化心靈去努力時，那種感覺是不一樣，雖然遇到很多困境，但是大家都在進步。」

福智之聲第16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