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清香在人間

◆口述 / 吳宗修
文 / 釋如悲 

疼惜別人的暇滿

  一位美術系出身的看護,看到法師病痛,在自己用功、煮菜、照顧之餘,會想盡辦法逗法師開心,讓法師的身心壓力得以紓解。

  法師常常沒有食慾,要想方設法讓法師多吃一點,且歡喜地用餐。想到用非常好看的盤子,擺放得像五星級餐廳的擺設那樣。法師會示現笑得很開心,食量雖然少,但為了讓看護們培福,總是會吃完。

  有一次,看護切了兩顆蘋果,運用他的美術天分,將之拼成立體龍蝦,看到的法師都嘖嘖稱奇。

  於是拿了一大盤龍蝦蘋果,一小盤奇異果等拼盤,放在法師的面前。當時法師也沒有多說什麼。

  後來去收盤子的時候,法師突然板起面孔,淡淡地對看護說:「以後水果不要切這麼細,浪費我的時間,也浪費你自己的時間。收盤子,你出去吧!」

  法師生氣了,看護心裡很痛!

  一個月後,法師和看護進行總結時,法師說,他觀察到看護的心沒有緣在佛法上,只是純粹想逗他開心。法師更想要的是──看護全然地緣在法義上、師父上師的帶子上,不要浪費時間切水果給他。

  原來法師的用心是那麼地深遠!

 

置自身於度外

  今年三月仁波切的講經法會,有不少居士前來聽法,但不一定都聽得很懂。

  當時法師住院,身體很不舒服,聽說醫院裡有些學員去聽了仁波切的開示,卻不甚了解。

  法師決定當天晚上在病床上,對床邊圍了一圈的居士們重新溫習當天仁波切的開示重點。

  居士們很感動,感動的是,法師是隔天(3/7)要做電燒手術的病人,但心心念念卻想著周遭的人的苦樂,置自身於度外。

 

你學到了什麼

  開完刀一個月後,法師又是一連串利益眾生的行程。

  有一天,法師去台北學苑開示,行程從早上九點開始,排到晚上九點,午餐連午休的時間,不到四十五分鐘。將近十二個小時的滿檔行程,看護陪在旁邊,體力上負荷很大。

  晚上結束後,看護接著載法師從台中回湖山,大約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一上車,法師稍事休息,不到十分鐘,馬上問看護心裡最害怕,卻早就準備好接招的問題:「你今天學到什麼?」

  於是一路上法師一點也沒有休息到,又持續開示了一個小時。

  到了湖山,在寮房入口停車處下車,法師說:「非常感謝你,你好好休息吧!謝謝!」哈哈大笑幾聲後就上樓了。

  法師是用盡他的生命來教導,一點也不嫌累,一點也不嫌煩。

  好像沒有自己,只有別人!

 

要走向光明

  看護的父親也是死於肝癌,本身有肝癌家族遺傳史,身體也不好,法師看什麼醫生,他也跟著看什麼醫生,身體機能慢慢恢復,自覺虧欠法師非常、非常多。

  有一次他跟法師說:「我會這麼用心地照顧您,是因為我很不希望您跟我父親一樣,這麼早就離開我們。」那時法師笑得很開心,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看著他。

  後來法師有一段時間,每天都會去走湖山的草皮、接地氣、曬陽光,或者走到觀音亭的觀音菩薩旁邊。

  他們會走在一起,但沒有講什麼話。

  之後,法師跟看護講了一段很令看護感動的話,那是法師今生對他講的最後一個教誡。

  法師說:「某某,你不要走到黑暗中,要走向光明。」

  法師知道看護生命中受過很多傷害、有許多痛苦的過去,希望他能走出來。甚至在半年來的看護歷程裡,他覺得法師觀察他的問題的精準度,跟養他三十年的父親一樣。

  那時法師幫看護總結一句話:要做個坦蕩的人。

  驚訝的是,這句話跟看護父親對他講過的話,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居士心目中的如倫法師

令人震撼的虔誠

  法師曾經在佛七中主法,學員們對法師的印象非常深刻。

  法師在帶領大眾念誦每一聲佛號時,都是那麼地專注,那麼地虔誠,彷彿時間就停在那一刻!讓人特別特別地景仰。 (楊長順)

 

深厚關懷,感動萬分

  法師那份對佛菩薩高度的殷重、虔誠震懾了我!持咒聲中流露的對我們的深厚關懷也讓我們感動萬分!

  我們不認識法師,法師也只是第一次見到我們,但對我們的關心卻似家人般地濃厚或甚至超過親人! (莊文綾)

 

炯炯有神、堅定的雙眼

  我與法師第一次見面時,看到法師的眼睛炯炯有神,既堅定又溫暖地看著我,對我說:「加油!我對你有信心。」

  當時的我傻住了,也困惑了: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否決我的時候,有一位不認識我的法師,願意相信我,給我當時最欠缺的力量?! (李慧玲)

 

世界開始有了親人

  就在這一天,我認識了如倫法師,法師也認識我這個從大陸來的人。雖然和法師第一次相遇,卻完全沒有陌生感。

  親人!是親人!在這個世界中開始有了親人! (范玲)

 

堅強勇悍的心

  沒有任何的止痛藥或特效藥,法師是用何種堅強、勇悍的心面對眼前的這一切?是一顆虔誠皈依三寶、對師長的淨信心! (沈書甄)

 

最了解我的人

  以前覺得要聽懂師父說的《廣論》,趣入師父的心意很難,就像長大了還經常會做的噩夢:母親帶著兄弟姊妹在前方慢慢走,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都追不上。

  但是見到了如倫法師,跟著在班培班學習時,會有一種小時候的感覺,好像那個牽著我的手要帶我去找媽媽的大哥哥。經常盼望聽到法師說故事,帶著我揣摩趣入師父的法義,一聽到就能歡喜好久好久。現在彷彿還能現起法師說故事時的語調神情。

  幾次上課時,常見到法師對我笑,那笑容很溫暖,我覺得最了解我的人,好像無時無刻注意我、關心我、最親近的人,就是如倫法師。 (王元山)

 

永不忘記那段路

  那天堅持陪法師走一段路,他看著我們的笑容一副灑脫。我們站在他說「就送到這裡」的地方,看著他往前走,很希望他轉頭揮手,但是,法師沒有回頭,只有我們默默送著他⋯⋯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永遠不會忘記的那一段路與笑容。 (世寬與素真)

 

  九年前(2007/7/27)如倫法師說過一句話:「生命不在長短,而是你的生命在別人身上具不具足意義!」

  法師精采的一生,改變了成千上萬、數不清的人。那雋永流長的精神,將永不磨滅地與世長存。在我們生命留下來的刻痕,是令人想到就感激涕零。即使是落日的黃昏,必將迎來另一個嶄新的凌晨。

  祈願法師溫婉的笑聲,不久響在月稱光明寺的山門。

福智之聲第22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