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大依怙

民國八十四年,福智教師學佛營在高雄瑞祥國中舉行,當時,我還是中鋼的一個副廠長,由於同修是福智廣論研討班學員之故,我得以前往參訪,並見到了後來轉變我一生的大依怙——常師父(福智團體創辦人——日常老和尚)。

師父非常親切、自在,令我印象深刻,依照世間的禮貌,我向師父遞上一張名片,師父看了以後問我:「中鋼有何特殊之處?」我回答說:「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男生!」師父聽了眼睛瞪大起來,我當時並不知道師父的想法,後來才明瞭,原來師父希望在中鋼成立一個廣論研討班。

當時我還未讀《菩提道次第廣論》,得知師父想在中鋼開研討班,我的第一個念頭是:「怎麼可能!」因為煉鋼的人由於工作在高溫、高壓之中,相當辛苦繁忙,心思較不細緻,甚至可用「鐵石心腸」來形容,開廣論研討班談何容易?沒想到師父的一句話、一個念頭就有加持。當時,中鋼有個學佛的社團,早有固定的修習法門,不過,當我前去詢問社長的意思時,社長竟點頭說好,一年後,中鋼開了第一個廣論研討班,我也成了班員,此後,中鋼每年都有新的廣論研討班陸續成立。

生命中的大依怙

中鋼開班以後,師父知道我資糧不足,常給我淨障集資的機會,讓我承擔往後教師學佛營總護持的工作,但當時剛學《廣論》不久,因為事情多又複雜,而且又有很多人來找,我不知師父的用心,只有感覺到「苦受」,走過這幾年,回頭再看當年的一步一腳印,內心只有感恩、再感恩。

生命中的大依怙

八十四年,福智高雄學苑剛成立,師父問我要不要進法人(基金會)?由於當時中鋼正處於民營化的轉變期,我所負責的工廠變成中鋼的一個子公司,我向師父表達:「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師父給了我一個黑茹迦的加持,師父反問我:「有錢有什麼用?難道就能保證不會有意外發生?」我像個愣小子,完全答不上話也不懂師父的悲心,但這卻是後來我進法人的臨門一腳,師父最後說:「給你三年時間考慮!」

師父後來透由許多機緣關懷我,這也讓我見識到了師父在小事中對境觀察的敏銳,與悲憫眾生的實際作為。八十五年我參加在清雲巖舉辦的精七,用餐過後,我瞥見師父正與法師、學長約十多人講話,當下就想:「很想聽師父講話。」我深深看了師父一眼,間隔了一秒又想:「或許在討論正事吧!」轉身就要離開,沒想到師父竟開口喊我:「黃居士,你過來!」我高興地跑過去,師父等人繼續談話,內容是那次精七的進行方式。

我站在旁邊聆聽的同時,內心生起無比的感恩,不是因為師父講了什麼法,而是這件事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然而師父知道我想親近他,還是給我機會,這是師父的悲心與智慧,讓我最訝異的是:師父如何在與十幾個人談正事的同時,還能觀察到、體會到一個偶然路過者的心思?並且給這個人參與的機會。

八十六年八月我進了法人,距離師父給我三年的期限還不到,師父召見我殷切告訴我:「多祈求,多加油!」師父對於我知之甚詳,特地告誡我:「學習過程會跌倒,要學好漢一樣,拍拍塵土再站起來。」這些話每每在我遇到困境之際就會縈繞在耳際,陪我渡過一關又一關。

我進法人不久即承擔福智教育園區建校小組執行秘書的職務,當時建校小組到處走訪勘查找到旗山台糖地,然而好事多磨,覓地之任務一波三折,直到最後在高雄找地仍是功虧一簣。八十八年福智大專青年生命成長營舉辦時,師父召見我以及高雄學苑的郭基瑞主任,詢問我們找地的事情進行得如何?師父最後說了一句:「我很急!」郭主任和我因為投入建校花了很多心思,直覺現起師父大概希望學校趕快蓋起來,因此當我們聽到師父這段談話時,內心都澎湃不已、充滿鬥志,出來以後還一起發願:「一定要卯足全力,趕快找到校地,讓校舍建起來!」不過,事後重新思惟才知道師父急的不是建校,而是我們這群弟子的成長——師父年事已高,想幫弟子提升,弟子卻仍原地踏步……。

後來,有一次師父問我:「黃居士,你覺得我們學校蓋不蓋得起來?」我回答:「可以。」師父卻說:「不一定,這要看眾生的共業。」但我知道無論外相上的福智教育園區乃至於福智城是否建得起來,師父心裡的福智教育園區早已建立了,而師父最殷切的期盼是每一個弟子趕快提升,這樣的感覺一直很深刻,並且在隨後幾年與師父相處的過程中得以驗證。

八十九年我在管理部廣福組擔任組長職務,我一直覺得我們里仁店開得不夠多,農夫的有機蔬果銷售通路有限,我日夜思惟如何為有機產品拓展通路,讓農夫也能降低成本、讓有機蔬果更普及,有一天,靈光乍現:「何不讓里仁店像 7-11 一樣普及?」有次見到師父,我向師父報告要在大鎮小鄉都開里仁店的想法,結果師父說:「那我就把它關掉!」我才理解到師父無時無刻都以正法抉擇:任何一件法人事業都要緊扣宗旨,如果不能,那麼一切努力都是白費,不像我是以經驗法則為抉擇。

類似這樣的學習歷程還有幾次,有一次我參與策略會議,我急著發表自己的想法,沒有仔細聆聽其他人的意見,也沒有做好回應,直接就闡述自己的計畫,師父聽完當下教誡我:「你都沒有與人相應,這一點你要好好改!」後來工作上也有些變動,但我清楚知道,師父了解我的惡習不好改,唯一的方法就是重重地幫我趁早改掉;我也明瞭師父的心意,師父疼惜每一個「老人」,處心積慮地要幫助每一個人,真是愛之深責之切啊!

今年初,福智法人團體推動三界六道有情護生計畫,師父為了讓我集資糧,讓我承擔總護持,一開始我們以經驗法則揣摩是否要舉辦種種活動來推展?隨後也的確舉辦了一些活動,但直到後來才逐漸了解到師父不是要我們大張旗鼓地辦活動,而是細水長流地在生活中把護生理念散播出去,內心在一切時處都能緣到眾生,考量到眾生的福利,但師父還是讓我們做,給我們有淨罪集資的機會。從護生計畫的推動中,我也感受到師父「以大悲為上首,無所得為方便」的胸懷。

師父示寂,我回想有一次在大悲精舍參加精七,師父問我:「這次精七有何受用?」我告訴師父:「以前講『師長功德』都要很努力地想,現在不必提心力,覺得到處都是;對於『善知識很重要』以前也是口頭上說說,現在實際感覺到,沒有善知識不行。」師父聽了似乎很高興。雖然內心很希望師父能再多留十年、二十年,但師父還是走了,不過團體仍在,我深信師父很快就會回來,自己在內心發願:師父暫時遠遊的這幾年,我不會讓師父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