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懷到家

◆台北 蒼穹

  這是木柵半山腰某山莊的一間客廳,落地窗外一排楓香競比嫩綠的新裝,送爽的涼風中暗香浮動,寬敞的客廳中有人手捧香茗,有人細嚼茶點,有人發言,其他人注目傾聽;別以為這是聯誼會,細聽內涵,它可是正經八百的前行籌備會議。

  座中提起冒煙的開水壺注入紫砂壺的就是綽號「老爹」的主人詹森雄師兄,其他客人都是北區驗證義工,他們移師到「老爹」家開會也快一年了!貪的不是飽覽山景的閒情逸致,為的是讓癌末的「老爹」也能繼續淨罪集資,一起造殊勝共業。

 

病榻前輪班照顧

  「老爹」挺著有點傾斜的上半身,很顯然身子又比上次開會時瘦了一圈;他經常疼到無法安眠,也就難怪一直瘦下來。他能提著心力、安坐融入會議三、四個鐘頭,靠的是前一天的祈求加持,以及和同行緣法所生的法喜呢!藉著這些同行的提攜,他捱過醫生宣佈的「只剩三個月」的生命;時光荏苒,又過了一年。對「老爹」而言,每參與一次,就是多賺一次!

  回想2003年底,詹師兄住院動一個小手術,住院前的例行檢查發現胸部有問題,安排在2004年初進一步徹底檢查。大年初六醫院終於有空床位,醫生打算做穿刺,需要家屬簽字;可是詹太太是藥劑士,正在診所執勤,所以北區驗證的陳耀德師兄義不容辭接下簽字、照顧的工作,其他驗證夥伴也排班到醫院陪伴。檢查的答案揭曉,醫生宣佈詹師兄的肺癌發展到第四期,癌細胞已擴散至肋膜,連化療都來不及,大概只剩三個月的日子可活了。

 

珍惜暇滿積資糧

  詹師兄再訪姜淑惠醫師,姜醫師勉勵他把握餘生,多行善積資糧;所以詹師兄不但沒有終止廣論班的研討,也沒有打算退出義工的行列。同行也很幫忙,大家移駕到他家開會或做前行,好讓他繼續參與、貢獻他前兩年投入驗證的經驗與智慧。要出任務時,只要他的身體許可,專車接送並把最不耗力的紀錄工作派給他做。

  詹師兄為何右肺積水,還要忍著疼痛,氣喘吁吁地到農場做驗證或關懷?因為在有機的土地上可以感受大地的脈動,在那邊和大地同步呼吸,看到養好地之後,長年菜可以長到十幾斤,蕃茄又大又結實,展現著豐富的生命泉源,他的心也跟著雀躍。陪著農友一路走來,會像老朋友一樣,農友的土壤有問題或蟲害嚴重時,或碰到天災沒收成時,他也會跟著牽腸掛肚,急著代農友請教專家。身為驗證員,居中穿針引線,把解決問題的善巧傳給需要的農友,一樂也!同行知道他難捨這個工作,所以盡量滿他的願。不過能感得同行的配合與關懷,除了同行像兄弟般的情誼之外,他在驗證義工之間的耕耘也是重要的原因。

 

共識共業靠耕耘

  他自1999年陪乾女兒上《廣論》,2000年因為相應師長的慈心理念,投入義工行列。帶組的周永祥師兄很會關懷,本來詹師兄有點老大自居,到後來就覺得沒有全力以赴就太不好意思了。大家在練習講說、出操之餘,總要在半路上找個據點打尖,填飽肚子之後再解散;辛苦了一天,溫熱的食物補充大家的體力,一邊輕鬆的交換意見做個結行。幾年下來,不但嚐遍各鄉鎮的著名小吃,也培養出極強的默契和向心力,大家無話不談,適時補漏,肯做又敢承擔,站出去就是一個虎虎生風的團隊,展現出來的力與美令他們自豪。

  2002年他轉入北區的慈心驗證,護持驗證是為恢復大地元氣而做,是實質的「護生」行動。這次帶組的陳耀德師兄也讓他佩服得很。以陳師兄的福報,居然可以在關西農場默默耕耘兩年多,想到他長期屈身在悶熱的涵管裡補伸縮縫,實在很能吃苦耐勞。去請法時他得了法王拍三下的加持,當下他的反應不是沾沾自喜,而是「大家都有份」,這種心量難怪感得這種福報,詹師兄很願意跟他學。

  北區的驗證範圍涵蓋桃竹苗及宜蘭花蓮兩線,出門至少看三個農友,早出晚歸,路上的奔波也可以變成培養共識的好時光。詹師兄把向周永祥學來的關懷轉用在這群新夥伴中,在辛苦一天之後,順路帶他們品嚐各地的小吃;關西的仙草、北埔的粄條、新店的湯包⋯⋯輕鬆互動也可以達到結行的效果,接著有人爭著做東,讓出訪有個完美的句點。他偶爾在家裡舉辦廣供,法會後大家聚餐或喝茶聯誼,談的也是法,很快就培養出革命情誼。

  舉個例來說,有個原本桀傲不拘的新義工,不但很粗線條,還有不等同行就先落跑的紀錄。在詹師兄懷柔又曉以大義的交互運用後,他已收斂許多,因為瞭知只要慈心義工出訪,「身上掛的是師父的招牌,如果讓出家人背黑鍋,就功德無『亮』囉!」現在這個義工不但能配合整體,在三十七度的高溫中忙得臉紅通通的,渾身大汗還做得很起勁,而且因為他的專才在團體中有所發揮而更投入了。「如是因,如是果」,從詹師兄前兩年的造業就不難知道為何驗證的夥伴對他這麼關懷「到家」了。

 

深信世尊不負我

  可是義工同伴不來的日子是怎麼打發的?「除了休息以外,我認真的做課、拜懺、祈求」,詹師兄如是說。「我以前開西藥房,對自己病症頗為了解,但是對致病的癌細胞沒有怨嘆,也沒有敵對。學佛也二十年了,瞭知禍首還是自己,以前傷過眾生,這一生又沒有做好體內環保,沒有把細胞內愉悅的種子保養好,才會招感這種病緣。所以我行有餘力就認真拜懺,迴向冤親債主,只求往生淨土無障礙。」

  面對死亡,詹師兄是什麼心態?「我深信佛陀的慈悲,世尊決不辜負我們。」詹師兄提出最近的經驗:有一回他出門去找以前學佛的師長,當天做早課時曾向佛祈求,希望得到命終前可以用功的方針。到了目的地,師長其實忙著和別人討論事情,和他連交談都沒有,卻遞給他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心田要淨、言行要善、做人要寬、念佛要專」,完全針對他的啟白,而且句句應他的機!他期許自己把握餘生,好好依此而行,不計較不觀過,祥和無雜染的把每一分心力用來利樂有情,不辜負師長、團體及佛陀的慈悲。

福智之聲第16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