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請法 我練心

◆雲林 林桂春

  二十年來,我不曾看過我的先生張恆誠未拜佛、沒祭祖就用早餐,他每餐必先供養三寶,感謝佛恩。「由佛福德獲飲食,愚夫不知報佛恩」,這麼簡單的動作,對我而言卻是困難重重。他去請法這段時間,我就一直串習這個動作,但是還常常忘記,真是習氣難改啊!

  1997年研讀《廣論》至今,先生很希望能去請法,三年前就報名參加請法團,當初我立即反對,因為三個孩子相繼要考大學、高中,以不要讓孩子分心為由,堅持反對;也許佛菩薩聽到了我的聲音,三年前他無法成行,去年他連報名的勇氣都沒有。說也奇怪去年吃年夜飯時,他說明年一定要去請法,我就順口說:「想去就去報名,能錄取是你的資糧夠。」盼呀盼,終於今年錄取了,他好高興。

  或許是佛菩薩要考驗他的堅心,敏督利颱風過境後五天,忽然間晴空萬里天氣很熱,他快被曬昏了,邀我一起到麻竹園內除細麻竹枝,我們就帶著大刀、小刀往山上爬,爬呀爬,突然先生大叫一聲,他的腳被大石頭壓住了。他草根性強,奮力爬起後繼續工作,到中午時「代誌大條了」,兩隻腳腫得像大象的腳,為了能順利去請法,只好請他在家坐「月子」,不能亂動、亂跑,幸好還有八天的休養期。

 

獨力承擔挑戰多 突破恐懼靠祈求

  7月13日前後一星期火傘高張,茶樹被曬得奄奄一息,該噴水了,先生在家養傷,我為了找噴水管的開關與電源,茶園、住家往返走了數趟,就是找不到,找得心煩氣躁,好久才看到開關,但是很多噴嘴被樹葉堵住,水無法噴出,於是又要一一疏通,弄到全身被噴得濕答答,好難過,帶著一肚子無明火回家,見到先生,他用兩句話就把我的心火熄滅了,「沒做過的事要歡喜去承擔,要藉事練心,這輩子被當掉,下輩子要重修。」因此安忍高興地學習。

  自從九二一地震以後,我就一直不敢開車,因為引擎一發動就像地震要來的前兆,打死我也不再開車,看到他那雙浮腫的腳怎麼開車呢?只好硬著頭皮把車開下山,一路上努力持咒、祈求、回向,希望他的腳腫趕快好,能如願地去請法,祈求觀世音菩薩賜給我力量,平安地把車子開回家。

  7月18日他放下拐杖勉強可以行走,我問他有信心去嗎?他回答說:「用爬也要去!」我對他很有信心,他一向是人小志氣高,做事情細心又有責任感。近中午時我雇車送他到園區,祝他一路順風,也祝福這次請法團一切圓滿,大家法喜充滿歸國。

 

拔草拔到關節腫 自然野味充兩餐

  接著這十七天我過著非常充實又精進的生活,邊工作邊持咒,連續三天傾盆大雨,我怎麼上山拔草!茶樹已爬滿了蔓澤蘭,21日清晨四點半就開車往山上衝,希望爭取較多的時間拔草,但是天公不作美,偏偏每天中午就下大雨,往返跑了三十五公里卻只拔兩行草,速度這麼慢要拔到什麼時候才能拔完呢?所以不得不抓住每分每秒,蹲酸了,用跪著,拔到腳麻、腰痛、手起泡,實在撐不下去了,還有四行草已力不從心無法拔完,八月二日雙腳的關節都腫起來,走起路來就像猴子般用跳的,只好放棄,暫時休息。

  7月30日太陽尚未露臉就在茶樹下拔草,因為怕野狗叼走,就將早、午二餐的食物掛在柚樹上。九點多時,太陽漸熾,肚子也很餓,該休息了,吃個早餐吧!當我到柚樹下時,我的兩餐食物不見了,只留下破碎的塑膠袋,五十公尺外還見一隻猴子抱著我的玉米認真的啃,也不怕我。沒關係,我二串龍眼、三粒野芭樂照樣也可以過兩餐,真是自然野味,怪不得張恆誠樂此不疲!

 

水上飛車毒蟲咬 突破極限永皈依

  8月1日近午時分,烏雲密佈,山上人家都有危機意識,收拾工具離開山上回竹山。但車子開到瑞竹時,奇怪怎麼整排的車子都靠右邊放呢?只有我這個新手駕駛一直往前衝,快到瑞興橋下施工單位將我攔下,因為前面便橋被洪水沖垮了,糟了!繞道斗六回竹山要三十八公里,人潮多我怎麼回去呢?當下決定由鯉魚(地名)走產業道路要十八公里,難行也得行!可是我的車子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先生,請幫我倒車好嗎?」

  「你不會倒車怎麼開車呀!」

  「我會開直行的,不會開後退的。」

  經由我真誠請求,那位先生幫我把車倒回鯉魚方向,一路上積滿了水,根本無法看到路面,像在開「水上飛車」,大雨就像用倒的,路窄車多。我一直祈求觀世音菩薩加持,讓我人車平安回到家。

  有一天我到新開闢的茶園採長豆,幼苗的茶園佈滿雜草,與腰同高,踩進草堆時忽然間一群紅頭蟲齊飛,用毒液攻擊我,第二天起床左腳大腿與腰間佈滿起泡的紅點,腫痛又癢、夜夜難眠,就這樣瘦了二公斤,先生回家的第一句話就說:「你怎麼又瘦了!」這件事讓我深深體悟到病苦。

  「張太太,這麼晚了,你一個人還在茶園工作,你若有看到青面獠牙的人,就要通報派出所。」聽了警察的叮嚀,納悶到底又發生什麼重大案件?忽然聽到附近大伯的桂竹林兩個男人邊砍草邊吹口哨,莫非他們就是警察要找的人嗎?靜待觀察,但是我心裡的恐懼感越來越重,憶起幾年前十大槍擊逃犯「林來福」就藏匿在離我們二公里的內寮,喬裝農民種檳榔掩飾,五點多了他們為什麼還在桂竹林裡抽煙呢?情勢不妙,拔腿就跑,沒換衣服、沒洗澡、一身髒衝回竹山。打開報紙才知道發生擄人勒索案,莫非他們就是⋯⋯?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到農場,桂竹林裡又有人,我靜靜的觀察他們的長相,忽然間他們有人叫說「承恭伯的媳婦,你跟你婆婆一樣勤勞。」我回應:「應該的。」「你們在做什麼?」「我們在找山芭樂和野竹筍。」「那昨天傍晚在砍草是你們嗎?」「對呀!劈出一條路,比較好認路。」一時間心裡那股沉重壓力得到答案,真是自己嚇自己,細胞死了不少。

  這十七天張恆誠去請法,我在台灣修行苦、病苦與念死無常,學習放下就是最好的解脫,我們的身體軀殼來自塵土歸於塵土,而我們的靈識則繼續下一段更自在的生命旅程。在養老院陪我媽媽,所見到的一幕幕景象,是我最好的領悟。

  這段期間我也突破了我的極限,多年來我不曾單獨一個人在山上過夜,我做到了。那天晚上八點臨時有狀況摸黑回竹山,師父的錄音帶一直伴隨在我身邊,讓我一路平安,有師長三寶做依靠,真好! 

福智之聲第16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