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勒日巴尊者傳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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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宗瓊波族,世居衛地北方的大草原。祖父叫覺賽,是一個紅教喇嘛(「紅教喇嘛」:即舊教(寧馬派)之喇嘛,創教人為蓮花生大師。)的兒子,他是得到本尊加持的真言行者,具有真言咒術的大威力。有一年,他到後藏去朝山,行到藏地北方的郡波洗地方時,恰巧該地患鬼瘟。因為他的真言威力極大,平滅了許多鬼瘟,信仰的人越來越多,當地的人就要求覺賽喇嘛長住在他們那裏。他於是就住了下來,最後竟在那裏落籍了。

又一年,該地來了一個大力鬼,到處作怪害人。有一家人,平素是最不信仰覺賽喇嘛的;這個大力鬼就在這一家興妖作怪,牛馬死的死,跑的跑,人也個個害病,白日見鬼,種種不祥的怪事,天天出現。無論請什麼醫生來治病,病都好不了。請什麼喇嘛來降妖,不但妖降不住,作法的反都被這個大力鬼弄得狼狽不堪。最後在毫無辦法時,有一個朋友就對那家人說道:

『唉!你們還是去找一個覺賽喇嘛吧!別人是不中用的!』

那家人就說:『只要能把瘡治好,狗油也只得用了!唉!好吧,就去請他來吧!』

於是就派人去請覺賽喇嘛來。

覺賽喇嘛還沒有走到這家人的帳蓬時,遠遠的就看見大力鬼了。大力鬼一見覺賽,拔腿就跑,覺賽喇嘛神威頓發,高聲叫道:

『大力鬼,我瓊波覺賽專門喝鬼魔的血,抽鬼怪的筋,有本事站住,不要跑!』

說著向大力鬼飛奔趕去。大力鬼一見,嚇得渾身顫抖,大聲叫道:『可怕啊!可怕!密勒!密勒!(「密勒」:為西藏文的譯音,意思是看見巨人時畏懼的表情)!』覺賽跑到大力鬼面前,大力鬼縮做一團,動也不敢動,顫巍巍地說道:『喇嘛啊!您所去的地方,我沒有敢去啊!這個地方,您從不來,所以我才敢來的,請您饒命!』

覺賽喇嘛就命大力鬼發誓從此不再害人。大力鬼只得對覺賽喇嘛起誓。喇嘛就把他放了。

以後這個大力鬼附在另一個人身上說道:

『密勒!密勒!這個人好厲害喲!我一輩子都沒有這樣害怕過,好厲害啊!密勒!密勒!』」

因此,覺賽喇嘛的名氣就更大了,大家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密勒喇嘛,以為虔誠信仰的意思。漸漸的『密勒』就變成為他這一家的宗姓了。密勒喇嘛的稱號,就這樣的出了名。

瓊波覺賽的獨子有兩個兒子,長子叫密勒多頓生給,生給又有一個獨子,叫做金剛獅子。

卻說金剛獅子,生性極好賭博,尤其喜歡擲骰子。他賭術極精,每擲必贏。

有一年,一個流浪江湖的大騙子,來到郡波洗這地方。他的賭術精絕,以賭博為生,贏了很多錢。聽說金剛獅子愛賭博,便約他擲骰子。

第一天,那賭徒為了要試探金剛獅子的技巧,只是下了小小的賭注,而且故意輸給金剛獅子。第二天,這騙子施展身手,很輕易的就將金剛獅子的賭注贏了。金剛獅子從未如此慘敗過,心裏非常不服,就約那騙子再賭,對騙子說:『明天我一定要贏回我所輸的本錢,你敢和我再賭嗎?』

『當然!』騙子毫不在乎地回答。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騙子不知是故意,還是運氣不好,接連三日,都輸給了金剛獅子。

於是騙子向金剛獅子提出了決定性的挑戰:

金剛獅子!這些日子我天天輸,明天我們雙方均將全部財產:牛、馬、田地、羊毛、財物、衣服及首飾等都用來做賭注,請村人做證,簽立合同,做一次最後較量,輸贏都不許反悔,不知你是否同意和我見一個最後的高下?』

金剛獅子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

第二天,村中的人驗證了雙方的賭注,都圍視著他們,他倆緊張地擲著骰子。終局時,金剛獅子輸得一無所有。

在這種情形之下,金剛獅子只得離開家鄉族人到外面去流浪了。他的父親多頓生給就帶了他到芒地貢通間的嘉俄澤地方,在那裏落了籍。多頓生給精咒術,能降妖,又善治病,他就藉此謀生,收入頗為不錯。金剛獅子也從此改邪歸正,斷絕賭博的惡習,一心一意的做生意。冬天,把羊毛運到南方去賣;夏天,到北方大牧場上去買牛、羊;此外又來往於貢通及芒地之間,經營一些小本生意。辛勞的結果,居然又積聚了許多資產。

金剛獅子後來與當地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結了婚,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叫密勒蔣采(即密勒日巴尊者的父親。)

這時多頓生給已經很老,因病去世了。金剛獅子多年辛勞,逐漸富有起來。他用大量的金錢換得一塊三角形的肥美沃田,並且因為那塊地是三角形的,就命名為俄馬三角田。此外他還在近處買了一幢大房子。

密勒蔣采到了二十歲的時候,與白莊嚴母(即密勒日巴尊者之母)。結了婚白莊嚴母是當地一位富豪的女兒,聰敏能幹。一家人就在富裕美滿的環境下,過著快樂的日子。

過了一些時光,他們在俄馬三角田的旁邊,又造了一幢三層樓的大房子,房側又建有一大庫房及廚房。正像這塊三角的田因形得名一般,由於這房子有四根大柱子和八支大樑,便稱它為『四柱八樑屋』。

這時,密勒多頓生給的親戚們,在家鄉聽說金剛獅子在嘉俄澤非常富有,非常幸運,於是密勒蔣采的堂兄雍重蔣采和他的妹妹瓊察巴正也都遷居到嘉俄澤來了。

密勒蔣采對於自己的親戚非常愛護,竭力的幫助他們;借給他們錢,教他們怎樣做生意。沒多少時候,他們也變得富有了。

光陰過得很快,過了幾年,白莊嚴母懷了孕。這時密勒蔣采卻正從南方辦了大批的貨物,到北方草原大牧場上做買賣去了。

這年秋天八月廿五(水龍年(一○五二A.D.)八月廿五)吉日,我的母親——白莊嚴母,生下了我。母親立刻差人送信給父親密勒蔣采,信上說:

『余已生一男兒,汝應速歸,為渠取名,並準備歡宴親朋,秋收日期亦近,盼汝立回。』

送信人很快就把信送到了。同時送信人又詳細地把新生兒和家中的情形陳述一番,催促我父親早日回去,替我取名字和慶祝。父親心中異常喜悅,笑著說道:『好極了!好極了!小孩的名字已經取好!我們密勒一家,一代總是只生一個兒子的,我聽見生了個男孩,真是高興極了,就叫他做聞喜吧!』

於是,父親就匆忙地結束買賣趕回家來,替我取名聞喜。日後我長大了,喜歡唱歌,聽過我唱歌的人,無人不愛我的聲音,所以大家都說:『聞喜,聽見了就高興,這名字取得真是恰到好處啊!』

我四歲那一年,母親又生了一個妹妹。母親先前說過,如果是男孩,就取名貢莫;如果是女孩,就叫琵達。因為生的是女孩,所以就取名琵達。我還記得,妹妹和我小的時候,穿的都是最好的綢緞;頭髮上總是滿戴著珠寶的飾物;家中出入的人,都是有錢有勢的;傭人也是一大羣。

這時嘉俄澤的鄉人私自常說:『這些遠方來的流浪漢,現在這樣闊氣,外面的馬牛、田宅,裏面的糧食、財寶,吃不完、用不盡,真是走運啊!』大家對我們都羡慕而又妒忌。可是,好景不常,這樣美滿的生活過得不久,父親密勒蔣采就去世了。」

惹瓊巴又問道:

「上師!您的父親去世後,您是不是受過很大的痛苦?聽說您的遭遇是最困苦的,您能夠講給我們聽嗎?」

密勒日巴微笑地的說道:

「好,我給你們講吧!」

「我七歲的時候,父親生了重病,醫生們都束手無策,算命的也說父親的病是沒希望了;親友們都知道父親已是沈疴難起。父親自己也知道病勢垂危,就決定在未去世前對我們母子三人和家產做一個處理。

父親將伯父、姑母、遠近的親友,以及我們的鄰居們都請來齊聚在家中,將他預先準備好的遺囑在大家面前宣讀一遍。

遺囑中詳細說明:全部的財產都應由長子繼承。

唸完了遺囑之後,父親慢慢地說道:『這一次我的病是沒有好的希望了。我的兒女年紀都很小,只有麻煩伯父、姑母和親戚朋友們來照料。我雖不是鉅富,但也還有一筆相當厚的家財。在我的牧場上,牛、羊、馬三種牲口都有;田地中主要的就是這一塊俄馬三角田,其他的小田多得不勝枚舉;樓下的馬廄裏有牛,有羊,有驢子;樓上有傢俱,有金銀做的古玩;有珠寶,還有松耳石;有絲綢的衣服,還有五穀雜糧的倉庫。總之,我的產業很是充裕,無須仰賴他人。在我死後,應以我財產一部份來安置我的後事。其餘的全部財產,要請各位在場的人,特別是伯父、姑母,幫助白莊嚴母他們母子三人照料一下。等到聞喜成人,娶妻的時候,就請把訂妥了的結賽姑娘迎娶過來。結婚的費用應該和我們的身份相稱。到了那個時候,我的財產應該由聞喜承管。他們母子三人的生活,請伯父、姑母加意照拂,請各位關心,不要使他們母子三人受苦;我死了之後,也是要從棺材縫裏來看他們的!』

說完了之後,他就撇下我們去了。

我們把父親埋葬以後,大家商量,都一致決定,所有財產完全歸母親掌管;可是伯父和姑母都堅決地對母親說:『妳雖是至親,但是我們比妳還親些,我們決不願你們母子吃苦,所以要依遺囑,全部財產由我們來管!』我的舅舅和結賽的父親雖然說了許多應該由母親掌管的理由,但是他們斷然不聽。於是男孩子的財產就歸伯父管,女孩子的財產就歸姑母管,其他的財產,伯父、姑母一人分了一半。

他們又對我們母子三人說:『從現在起,我們要好好地照料你們!』這句話說完了之後,我們母子三人的財產,就全部瓦解了。

於是,在酷暑的時候,伯父要我們耕田;嚴冬的時候,姑母要我們織羊毛;吃的是狗吃的東西;做的是牛馬的事;穿的衣服襤褸不堪;繫的腰帶是用草繩子一根一根接起來的。從早到晚,一點空閒都沒有;過度的工作使手腳都破裂了,血液從皮膚的裂口淌了出來……。衣服穿不暖;食物吃不飽;皮膚的顏色都轉成了灰白,而人也瘦得只剩一副骨頭架子和一層皮。我記得從前我的頭髮辮子上有黃金和松耳石的鍊圈,後來松耳石等裝飾品漸漸沒有了,只剩了一條灰黑色的繩子。最後滿頭都是蝨子,蝨子蛋在亂蓬蓬的頭髮叢裏長了窩!看見我們母子的人,都痛駡伯父、姑母的刻薄。伯父、姑母臉皮厚得像牛皮一樣,全無羞恥之心,更不把這些諷刺掛在心上。所以我的母親就叫姑母作折母道登(鬼母老虎),不叫瓊察巴正了。鬼母老虎這名字後來流行在村人的口中。那時候,村人都紛紛的說:『搶了別人的產業,還把原來的主人當做看門狗,天下真有這種不平的事啊!』

當我父親在世的時候,無論有錢無錢的人,都跑到我們家來諂媚交往。現在伯父和姑母有錢了,生活得像王侯一樣,他們這些人都到伯父、姑母那兒去了。甚至還有許多人批評我的母親說:『常言說:上好之毛料,細毛始能做;丈夫有錢時,其妻方靈巧。這句話真說得不錯!你看!起先白莊嚴母的丈夫在世的時候,她真是一個慷慨好施的女人;現在她沒有了依靠,就變得這樣的窮酸。』

西藏有句俗語說:『人倒一次楣,十方傳是非。』我們的境況不好,運數坎坷,人們對我們的同情,不但不增加,卻相反地越來越淡薄,閒話和嘲笑也越來越多了。

為了憐憫我的不幸,有時,結賽的父母送給我一點衣裳和鞋子穿,還很親熱地安慰我說:『聞喜!你要知道,世界上的財產不是長住不變的;世間的財物都像朝露一般的無常。你不要悲傷你沒有錢,你的祖父起先不也是個窮光蛋嗎?將來你也可以掙錢發財的!』

我心裏十分感激他們。

我的母親有一塊賠嫁的田,叫做鐵波錢瓊,這田的名字雖然不大好聽,倒是一塊很好的耕地,收穫很不錯。這塊田由我的大舅舅耕種,每年把收的穀子存下來生利,多年來本利積聚了不少。艱苦的歲月一天一天的過去。到了我十五歲那年,母親就將那塊地賣去一半,加上穀子生的利息,就用這筆錢買了許多的肉,許多的青稞作糌粑,許多的黑麥子做酒。母親這番舉動很使村中的人詫異。於是大家都私自揣測:『恐怕是白莊嚴母要正式請客討回家產了吧!』母親和舅舅把一切都準備就緒後,就在自己的家中,四柱八樑的大客廳裏,把從各處借來的墊子,一排排的在客廳裏鋪起來;請伯父、姑母作主客,招待親戚朋友,左鄰右舍,特別是那些在父親臨終囑咐時曾經到場的人,都請了來。母親將最好的肉和菜放在伯父、姑母的座前,所有其他客人的面前都滿陳著豐富的食物,每人面前一大碗酒,那真是一個盛大的宴會!」

『各位!今天我備了一點薄酒菲菜請大家來,只是表示我的一點小意思。』客人們坐定了下來,母親從大眾中站起來鄭重地說:

『今天雖然是我小孩子的生日,其實也不過是個名義,我想向大家說幾句話:先夫密勒蔣采去世留遺囑的時候,各位老人家們和伯父、姑母都在座,都知道得很清楚,現在我想請在座的各位再聽一遍這個遺囑。』

於是舅舅站起來,當眾把父親的遺囑大聲地讀了一遍。所有的客人都不發一語。

母親緊接著又說:

『現在聞喜已成人,到了娶親的年紀了,遵照他父親密勒蔣采的遺囑,現在該用合我們身分的禮,將結賽姑娘迎娶過來;聞喜也應依遺囑承管我們的家產。至於剛才讀過的遺囑,各位當初在密勒蔣采危殆時,都是親見耳聆的,不必我再重複。今天就請伯父和姑母把代為保管的財產交還給我們。這麼多年來,承伯父、姑母及各位親友的照顧,我們衷心十分感謝!』

『嚇!你們還有財產!』伯父、姑母一致同聲的大喝:『你們的財產在哪裏?』

平常,伯父和姑母無論甚麼事意見總不一致的,但是,在吞吃別人財物的時候,卻聯合起來了。他們一致地說:

『嚇!你們還有財產?你們的財產在哪裏?密勒蔣采年輕的時候,借了我們很多的田地、金子、松耳石、馬、牛,和羊!他既然死了,這些東西當然應該還給我們。你們的財產就是連一星星的金子,一把的麥子,一兩的酥油,一件破衣裳,一頭老牲口,都沒看見!哼!現在還要來說這種夢話!你們這個遺囑是誰替你們寫的啊?我們把你們母子養活到如今都已經很夠了!俗語說得好,恩將仇報的就是你們這些東西!』

說著氣吼吼的,牙齒咬得嘎嘎地直響,從座位上一下就跳了起來,把腳用力地向地上一蹬,大聲地叫道:

『喂!你們懂了沒有?這個房子是我們的,你們趕快滾出去!』

一面說一面就拿馬鞭子來打我的母親,用衣袖子來甩我和妹妹琵達。母親痛絕在地,大聲的哭叫:

『密勒蔣采啊!你看見我們母子三人沒有?你說你會從棺材縫裏爬出來看的,現在你看見了沒有哇?』

我跟妹妹與母親扭在一處,三人哭得死去活來。大舅舅看見伯父有很多人助威,所以也只得斂聲藏怒。有一些客人們說:『唉!他們母子真可憐啊!』並且為我們的不幸傷心地流下淚來,可是也只能悄悄地歎息而已。

伯父和姑母的惡氣還未發洩乾淨,索性老羞成怒,惡狠狠地朝我們母子三人狂狺咒駡:

『哼!你們要我們還財產嗎?不錯,財產是你們的,就是不願還你們,你們有甚麼方法取回去?我們高興用來喝酒請客,也不干你們的事!』伯父和姑母粗野鄙夷地譏笑著我們:

『有本事就多找些人來打一仗,把產業搶回去!沒本事找人的話嘛,那就去唸咒好了!』

說完了,就帶著他們的朋友掉頭不顧地走了。

極度的悲傷使可憐的母親啜泣不止。四柱八樑的大廳中,悽涼地剩下了我們母子三人和一些同情我們的親友,結賽姑娘和她的父兄好心地勸慰我們;大家願意送一些東西來救濟我們的貧窮。舅舅則主張叫我去學習一種手藝,母親和妹妹可以幫助他種田;他更堅決地要我們做一點事情出來給伯父姑母們看—密勒蔣采的家人並不是懦弱無能、輕易可侮的。

母親抑止住了無限的哀痛,拭乾了眼淚,悲憤堅決地說道:

「『我既然無力取回自己的財產,絕不能靠他人的施給來養活自己的孩子!現在就算伯父和姑母會交還給我們一部份財產,我也絕不會要;但聞喜是無論如何,定要學一種手藝的。我們母女倆,在未報答伯父、姑母的厚賜以前,便是為人家當丫頭當傭人都是心甘情願的!我們要做給他們看!』

母親又對舅舅說:

『我們願意替你種田!』

大家見母親的意志堅決,沒有甚麼其他的話可說,就依著母親的意思辦了。

在寧察的無上廣的地方,有一位專修八龍法的紅教喇嘛(「紅教喇嘛」:紅教為西藏最早期的佛教,藏文「寧瑪巴」原應譯作舊教;喇嘛都穿紅服,所以俗稱紅教,實不恰當,今隨俗用之。舊教之創教人為蓮花生大士。)很受當地村民信仰,法事很是忙碌。母親叫我去依止這位紅教喇嘛學習。臨行離家的時候,還有兩三個親戚來送我。在這一段時期內,結賽的父母常叫結賽送些吃的東西,燒的柴和油等到我讀書的地方來。當母親和妹妹找不著工作的時候,舅舅也常供給我們一點食物;他為了不使母親去討飯,到處想法子替母親找點工作。在他能力所及之內,對我們母子三人盡了最大的力量。妹妹有時替人跑跑腿,打打鼓,有時替人打掃廠房做點雜工,想盡方法求衣食。但是吃得還是很苦,穿得還是襤褸不堪,除了悲哀之外,毫無快樂。」

密勒日巴尊者說到這裏的時候,聽法的人都感傷流淚,生起厭世之心;滿座聽法弟子都靜靜地沈迴在唏噓哀泣的聲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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