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住淨慈寺與講經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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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住淨慈寺與講經北京

  辛酉(民國十年)正月,海潮音第二卷第一期出版,社董王韻香等來函不滿,善因亦覺得有藉我指導的需要。乃商量從第二期或第三期起,善因來杭州兜率寺編輯,仍由滬中華書局印刷發行。至二月初,淨慈寺住持鴻定因負債及他種關係,無法維持,由寺中閉關的因原(華山徒姪、及副寺如惺)華山徒孫,提醒鴻定請我接任淨慈寺住持,與鴻定、因原、如惺幾經磋商以後,決定於二月間進院,繼承已故住持雪舟老和尚法統,與鴻定為法兄弟。進院時,由慧明法師代宣法卷,邑紳汪曼鋒及諸山住持等到寺證明,擔負移交債務一萬五千數百元。在進院時付還者四五千元,係由奘老及大慈等代為挪借而來,其餘轉改存據由常住陸續清還。庫房請如惺為監院,智信為副寺,組織各屬職辦理,所有常住收支悉歸庫房,我但督察監查;客堂請玉皇為知眾,因原等為知客、糾察、書記,一切皆稱順利。

  進院前,先有杭州測量局職員如如居士等,與各界信佛人士,發起請我在幽冀會館講演唯識三十頌。所定開講期,即在進院之第二日。我初到則忙于接收支配寺中事務,旋又勞勞講演,遂對於俗習所重的回拜諸山不無疏略。白衣寺的慧安等,傳聞有因此挑眼者,為後發生糾紛的遠因。唯識三十頌本為佛學中最專深艱奧的,我儘量以通用明顯的言語為解釋,收得初聽底人也能達義的成效,引生杭州各界多數人信仰。如如居士所錄的唯識三十論講記,後來亦有單行本流通。

  我如此費事的接主淨慈寺,原抱有先從此處整理成一模範僧寺的奢望,故與一般人以做方丈為達到收穫名利目的者大異其趣。所以我安排稍定,即著手為內部僧規的嚴肅及寺弊等的清除,寺中吸鴉片的有五個人,皆使搬永明塔院或寺外他處住,限期戒除;如不能戒除的,遣單出寺。先各處寮口多有私造葷腥的小竈,盡皆拆除,只留齋堂後的大廚房及庫房邊的小廚房,禁止寺僧私營飲食。積極方面,則修理運木井的濟公殿,陳列普通佛學書報作通俗宣化,專派人司理其事。各處招待齋主、香客、來賓的房屋,亦加整飾,以清潔衛生為主。並將大殿佛像裝金莊嚴,改安住僧眾的禪堂為角虎堂,坐香三枝及朝暮課誦二時,以標提淨慈寺開祖永明壽師的禪淨雙修宗旨。道風初振,法譽漸隆,是年春、夏間的香火經懺,幾將追蹤靈隱而並駕齊驅。鹽商周湘舲來寺作水陸後,發起修建鐘樓,常住的收入已能償去舊債十分的三四。我乃定期於夏間在齋堂公開宣講華嚴經淨行品,辦永明學舍,置黑板桌几等,籌備秋季開學。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開講淨行品才二日,即發生杭州某小報破壞名譽的誣衊文字,並有慧安等一部份所謂諸山住持的,摭為呈控官署的根據。我一方面鎮定的繼續講淨行品,一方面遂不得不分勞身心以應付此種魔障。

  白衣寺的慧安,以清季就在浙江僧教育會鬼混的緣故,有杭州僧界地頭惡霸的身分。我鄙他的為人,不稍假顏色,他因妒生忌,早有伺隙而動的陰謀。加以有一溫州僧又度,從民國六年即來來去去跟了我四五年;我因其無聊不上進,使去靈隱寺等處參學。幾次來要求我入淨慈寺充一職司,我拒斥未許,竟銜恨肆為刁唆。適鴻定亦由鴉片未能如期戒除,雖有淨慈寺退居寮小洋房三間,亦不便回寺安享。又度挑撥以偕向同鄉的浙江第一師長潘國綱哭訴,而第二師長張載陽,為同善社奉為首領,以我批評同善社的關係,亦甚妒忌;由此種種背景,以又度的牽線慫恿,因有慧安的出頭控告。慧安劣跡昭彰,雖不為正信佛教緇素及地方正直官紳所齒,但警察廳長夏超的部下,有與他親密的人,可仗為有恃無恐的護符,魔勢張甚。我因非摧折魔勢不足建樹法幢,所以亦不稍示退讓以求妥協和息,乃堂堂正正的與若輩周旋。從杭州的報紙辯論到上海的報紙,從杭縣的公署上訴到省長公署,而立在我一方面為有力援助的,則為杭縣王藹南──吉檀縣長及杭紳汪曼鋒等,在上海新聞界則康寄遙等,在北京則為汪大燮、夏仲膺等,在內則為玉皇、智信、大覺,亦皆忠心耿耿的維護。言論是戰勝了,官署則擱滯于省長公署,相持不下。到初秋,北京政軍商學發起盛大的辛酉講經會,安置講座於廣濟寺,請我前去講法華經,我乃趁機將永明學舍暫停開辦,赴京講經。過上海時,史一如曾引關炯之來拜見,關已皈依楚泉,初發心學佛。

  講經會的辦事人,即為現明、胡瑞霖、馬冀平、王虛亭、周少如等。我從上海偕史一如乘天津輪船前往,過煙台曾登岸遊覽,到天津換車入京。車上有包承志(壽引)投刺晤談,謂去年圓瑛進京講經,從者如雲,以我只偕史一如帶些少的行李,大出意外。到京有排列車站的四眾佛徒數百人迎接,即乘預備的汽車抵廣濟寺休息。隱塵、元白等亦仍由湖北來聽講,大勇去春由金山到五台住,此時也來聽講,常聽的為釋遠參、莊思緘、夏仲膺、蔣維喬、胡瑞霖、馬冀平、林宰平、龔輯熙──即能海、朱芾煌等,熊秉三、張仲仁、葉恭綽等,亦同來聽。周少如記錄成的法華講演錄,亦當年就在北京出版。那年,有的時候我每日講七八小時:蔣竹莊等一小團體,請講因明;示白領導的一個女眾團體,為講大彌陀經;遠參,另為講梵網經;又為大勇、王虛亭等一小團體,講金剛經,有大勇記錄的金剛義線。平政院長夏壽康等數百人,亦在那一年求授三皈。

  有一在北京傳密宗的日本覺隨阿闍黎,已得梅斐漪等的信崇,亦時來筆談。他的意思,是來中國訪一可以傳密宗的:要把中國唐時傳入日本的密宗,再完全傳回中國,他尋得只有我堪膺此選,所以再三勸我到日本去學密宗。元白等以他是日本人,深抱疑怪,我亦未有去意。而大勇發心一試,遂決由大勇從覺隨東渡。中秋節,隱塵等陪在圓明園賞月。王虛亭曾約我率大勇訪段芝泉,大勇屢去與深談佛理,段芝老亦從此始決心信佛。民九來,北五省旱災甚劇,冶開代表上海的佛徒到過天津放賬,莊思緘、馬冀平等,趁講經會發起佛教金卐字會,以我領銜,列全國著名佛教緇素百餘人組織成立,由馬冀平主辦數年,道階法師及慶圓亦殊努力,教養災童至三四千人,甚著成效,十月初講畢,並由講經會呈徐大總統贈南屏正覺一匾,公推倪譜香陪送回杭。車上遇張仲仁先生以梁漱溟新出版的東西文化及其哲學借閱,後來作了一篇評論登在海潮音上。

  趁我離開杭州的時候,浙江省長沈金鑑,以潘國綱等面子關係,竟推翻杭縣的原判,撤退我淨慈寺的住持。我在北京聞及,即聲明不服,上訴於平政院。平政院亦即行文浙江省長公署,要將全案提京審理,乃仍歸擱滯。我回杭時,倪譜香邀集康南海等名流及杭地信徒,大吹大擂的抬徐總統匾額送我回淨慈寺,並發起在河湖省教育會公開講演心經三日,曾另有倪譜香的心經講錄在海潮音發表。杭州的魔眾,竟亦無如之何!但此時淨慈寺感困難的,則寺中如惺、因原等受同鄉恐嚇,已懷首鼠兩端,而影響所及,經濟來源大為枯竭。隱塵等聞悉,借二千元,推性白攜杭以便維持,並邀我同去武漢度年。我乃決將如惺、因原的職務解除,以庫房交智信、客堂交玉皇共同保守。與陳性白在輪船上過了年,正月初一泊漢皋。直至次年夏初,我決于武昌辦佛學院,乃將淨慈寺交還鴻定,兜率寺亦同交卸。以得陳性白、陳鯨量、倪譜香、普照、大勇、奘老、瑤峯、玉皇、智信辦理交代,並段芝老的遙電聲援,幸未吃虧!這一年的海潮音變故亦多,善因在杭州,至五六月又遷上海租屋編輯,以便校對;于十月間、病劇,力求返湘,幾致停頓,歲定于十一期起,遷北京由史一如編輯,大佛寺流通處發行。但投稿方面有新的開展者,在春間已有唐大圓的文章,入冬後張化聲亦有新穎的論文投寄,更有張希聲以俱舍論著述、劉洙源以唯識論著述長期續載。並因張希聲、朱芾煌,悉有韓德清(即清淨居士)從道德學社回心信佛,研究俱舍、唯識,已有專精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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