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佛學院第一期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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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佛學院第一期的經過

  佛學院成立之第一期,我所定的學制,在依禪林規範施學校功課,故每日於上六點鐘或五點鐘講堂、及三點鐘或四點鐘自習之外,有早誦坐禪一時與晚誦一時,晚誦係彌勒上生經及念彌勒菩薩,回向兜率;三餐亦用叢林齋堂制。講的功課,本訂三年畢業,旨在養成佛教的師範人才,等於高等師範學校。第一二期悉照原訂課程講授。第一學期係令起佛法基本信心及授佛學常識:空也講楞嚴經;我講世親發菩提心論與瑜伽真實義品(此二代起信論);史一如講小乘佛學──譯日文小乘佛學概論及俱舍頌講話;歷史則我講佛教各宗派源流──此書即此時隨編隨講以成,史一如譯講印度佛教史;另授以研究佛學的基礎知識,則我講八轉聲義、六離合釋等,史一如譯講因明入正理論講義;另外關於哲學,則史一如譯講印度六派哲學;國文教員輪換了杜漢三等好幾個人,且因程度不齊,另分低淺一班,以學生程聖功加授國文;日文、英文亦分班教學,但英文全無成績,而日文雖由史一如、陳濟博等繼續了兩年,亦才六七人稍能學上。此期僧學生,如漱芳、能守、默庵、會覺、觀空、嚴定、法尊、法舫、量源等,居士學生如程聖功、淨嚴(那時尚未出家,俗名陳善勝)、張宗載、寧達蘊等,王又農、陳維東等亦住院旁聽;學生最多時達百餘人。教學方面精神尚好,其稍有煩惱者,則為事務處辦理未臻健全,與學監、教員、學生,時有磨擦。冬天,智信因病亡故,竹林、玉皇亦辭職。玉皇就在那一冬去靈隱寺,由知客而監院、而方丈,以到現今。大慈亦在這年的冬初,以病重出關,入醫院已醫治不及而死,噩耗到鄂,大為哀悼!

  那一學期院外有堪記憶者,則為中華大學曾請我授印度哲學,每星期去講一時。且李時諳主持的漢口佛教會──此時武昌佛教會與漢口佛教會已分設,亦時請過江講演、授三皈等。冬初,湘省緇素推劉某來武院,公請去擔任復興大溈山的住持。武昌佛教會推劉東青陪往,我攜嚴定為侍者,到長沙講學三天,與仇亦山、趙炎午等,商定了恢復溈仰宗及溈山產業等進行計劃。到寧鄉佛學會,補蕉會長及罘月理事,同到迴龍山,會了惠敏同學,相偕入溈山共住三日,將各事宣布安定,返抵長沙,與曉觀等創辦佛教孤兒院,即回武昌(次年,以性修回湘任溈山監院,性修一直到死乃交與岫雲,歷十五年寶生始接住持)。迨年假後,元白、劍農等邀赴宜昌。那一冬,長江上游水淺,輪船擱淺,行甚遲緩,在舟中過陰曆年。經沙市等,覺得一路都無風景,但到宜都後山水漸佳。抵宜昌恰正月初一,說了幾天法,授了幾次三皈,有王容子、鍾宜民、黃恭任等皈依;後來的宜昌居士林,即由此而輾轉緣起。暇時,遊了藥王宮等僧寺及三游洞等名勝。至初七八,枝江院董皮劍農,沙市院董蕭止因等來接,共游元白與全敬等合置的那惹坪維摩精舍。乃連敬存、韻香等十餘人,同赴枝江。在劍農的故鄉說法授三皈,皈依的有縣佐陳石琴及某連長所率的全連官兵。那時,劍農等已請我昔年同看藏經的本一,在三江口彌陀寺充住持,亦曾來晤敘。在枝江住了三日,即由沙市水警局長徐國瑞派專輪來接至沙市,說法三天,授了一次皈依,皈依的如鄧振璣、徐國瑞、陳妄清、王理丞等數百人。章華寺朗月和尚等邀往齋宿。又渡江去荊州遊訪名蹟,在荊州亦說法一天,對於一片瓦礫的承天寺等,頗多感慨。尚擬遊當陽玉泉寺、關壯繆、智者大師遺跡,訪祖印法師,乃以開學期迫,遄返武昌。這一遊,使佛法彌漫了漢口到宜昌的一段長江流域;杜漢三有「我們也要改行做和尚」的歎語。

  我回到武昌,於原定的癸亥(民國十二年)正月二十日開了學。但我沿途勞累,病了傷風十餘日,病愈時已二月初了。原訂這一學期以三論為中心,添聘了張化聲來講中論,我自授三論玄要及十二門論、百論,百論有陳維東的記錄載海潮音。史一如續授前課,空也講大般若曼殊室利分,張化聲兼授國文,能守亦助講佛學兼辦附屬小學,以默庵、程聖功、陳維東授課。夏間,唐大圓也來了,加授中國哲學。芝峯、超一等,於那年夏初始來學(超一不久改充庶務)。開學前,改任大覺為監院,由元白介紹祖印法師一個學人松林來任學監。這一學期不幸的,則為夏初有一部學生對空也鬧了些風波,把他鬧走了。暑假前,史一如亦因病離職去滬醫治,就在這年下半年病故了!海潮音遂交張化聲續編。又這一學期,對支那內學院歐陽竟無等,起了不少的論辯。對梁任公、王恩洋所提出的起信論真偽問題,對景昌極的相分同種別種問題,對呂秋逸的佛誕紀元問題,對歐陽漸的唯識抉擇談,似乎都在這年的上半年或下半年。院中執筆的,則為我與史一如、唐大圓、陳維東等,卓然表現了佛學院的特殊學風。

  這上半年的院外活動有可言者:張宗載、寧達蘊等,曾在北京發起新佛教青年會,我為改稱佛化新青年會。在武、漢增多了陳維東、周浩雲等分子,令張、寧專在漢口佛教會內作青年運動。又漢口九蓮寺了塵、戒塵、慈舟、妙闊等辦了華嚴學校,曾邀我去講了數回。夏初,西安康寄遙等請往講經,轉推了妙闊前去。春間,黃陂縣知事謝鑄陳初發心信佛,聯合邑紳趙南山、陳叔澄等邀我及隱塵等去宣揚佛教。入縣境時,謝知事率衛隊洋鼓吹打相迎,一路入縣署,轟動了空村、空鎮、空巷、空城的數萬民眾來聚觀,為我所經集羣眾的第一次奇景。寓在前川中學,講了數天,傳了一次三皈,皈依的官紳男女數百人,與陳叔澄以詩唱和,並為謝知事收集戰時白骨所造的白骨作了塔銘。後來,謝知事邀了張宗載、寧達蘊去宣講青年佛化,辦過一個佛化小學。那年的夏天,印度詩哲泰戈爾也來到武昌,陳維東等以佛化新青年去參加武昌的泰戈爾歡迎會,我與泰戈爾、徐志摩等作了一席談話。漢口佛教會已改選了胡瑞霖為會長,其媳湯佩琳以全部粧奩捐贈,完成了後棟的佛殿及兩廂樓房。又為舉行盛大的佛誕二千九百五十年(依中國舊傳佛生於周昭甲寅四月八日計算)大會,孫厚在等並打通了西壁栖隱寺遺址,(為後漢口尼眾林的前身)添蓋了齋堂等。武院師生全體出動去參加講演,三日間,武漢來參加大會的十餘萬人。那時,曾授一次三皈,亦千人以上。於暑假後,與隱塵、森甫去廬山大林寺開始了暑期講演。秋初,因曾在武漢皈依的黃梅縣紳黃季蘅等到牯嶺邀接,去黃梅講演三天,傳了一次皈依。時在大水災後,遊五祖山、老祖山等,一一詳記以詩。

  從黃梅返武昌,即舉行秋季開學禮。我那時,一、因感覺禪林的管理訓練難達預期的成效,學監尤不易得適當的人。二、因學生的程度不一,淘汰了些,自動的退學了,那一學期連轉學新來的現月等也才近六十名。乃決將這一期學生提前畢業,另定改善的辦法;開學時宣布把第二三年的學程縮短入第二學年,改三年畢業為兩年畢業。原訂的課程是:第二學年以法相唯識學為中心,第三學年的課程以法華、華嚴等台、賢、禪、淨、密、律為中心的。這時,遂從第三學期起,把台、賢、禪、淨、密、律的學課大為減少,配合在唯識學年中講授。這一學年以我所講的成唯識論為主課,全院員生及院外的人來聽的,常百人以外。此外,關於天台宗者,僅講了教觀綱宗,關於禪宗的,編講了一本古潭空月。妙闊由陝回鄂,加聘以講賢首五教儀;張化聲授西洋哲學及未完的中論,唐大圓續授中國哲學,並代我續講解深密經;國文則已由張化聲介紹來了某君專教;陳濟博教日文,並譯講未了的印度六派哲學與中國佛教史。第四學期,我續講成唯識論外,並講了關於淨土的彌勒上生經及彌陀經,慈宗三要即是這甲子年(民國十三年)元旦所編的。關於戒律的,只講瑜伽菩薩戒,妙闊專講楞伽經;我參合陳濟博所譯,編了各地佛教史;張化聲、唐大圓及國文仍續前課;並由大勇來院傳密及講密宗綱要。這一年任能守為學監,第四學期任大勇為監院,但實屬大敬代理。到暑假前舉行畢業,畢業者凡六十餘名,先與院董會商定了改制續招的辦法,留二十名在院繼續研究,其餘皆各自回去了。

  這一年院外的事,除武漢兩佛教會的法會不時參加而外,洪山寶通寺住持因故被撤,商隱塵等以歸元寺某副寺繼承,恢復並增加田產,大加整理。十月間,曾在武昌涵三宮的佛教會講了一部金剛經,由國文教員某記錄,即是單行本發行的金剛述記。傳授三皈時,陳元白襲用李時諳(時諳出家名大愚)慧融一名,亦受皈依。因為這一年,祖印法師已西逝,並曾請我為作塔銘。逮冬天,大勇於高野山學成回國,本擬閉關專修數年,乃才抵上海,即有滬、杭佛徒江味農、吳璧華等邀在滬、杭傳法。上海略傳結緣灌頂,到杭州則傳了十八道一尊修法,潘國綱、王吉檀(已升實業廳長)等皈依甚盛。武、漢佛徒多盼即來武、漢傳修,初去一函,以杭州挽留未允即來,我亦盼其即來武漢,遂重寄限期來鄂的嚴切手書。大勇於臘月間到武昌,即住武院,值放年假,為院生講密宗大意。武、漢佛徒多請傳修十八道一尊法,我於武院本不許女眾來住宿,此時以李德本等十餘女居士的要求,借西偏小學部屋,專闢女眾修密壇,而隱塵、元白等十餘男居士及院生觀空、法尊、嚴定等十餘人,則設壇院中議事廳樓上,同住在院中修法,過舊曆年。我曾向男女各壇巡視一周,極為莊肅嚴淨!至正月初十外圓滿,曾攝影登海潮音上。開學後,大勇即留在院講授密宗綱要。時寶通寺的新住持忽然死了,武、漢諸居士已引動學密之興趣,有的要大勇去繼任,有的聞持松亦已從高野山學密回常熟興福寺,乃去接持松來任住持。到夏初,大勇因要去從白喇嘛進究藏密,遂赴北京。是年李德本等又發起佛學女眾院,在鼓架坡租正覺寺地修造院屋及勝鬘精舍。

  這時,我在海潮音發表的言論,亦每能發生或正或反的很多影響。例如說了「志在整理僧伽制度,行在瑜伽菩薩戒本」;後來常被人引稱著。又作過一篇「職業與志業」,竟有一些職業少年,因此組設了佛教利濟會。借「新僧」兩個字為題,以說明從社會到萬有都是和合眾,後來竟有以「新僧運動」作口號的。這一年四月八日,上海的中華新報要出一張佛誕專刊,託康寄遙來信請我作過一篇關於佛誕的文字;而趙南公的泰東圖書局要出版王陽明全集,也捐資海潮音,以函求我作序文。這都是我的學說已影響到一般的思想界、言論界,而不限於佛教徒的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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